学校有好多棵法国梧桐。树干上,曾经刻下过许多人的憧憬和希望。我在最细的一棵上,抚摸着高三时留下的那几个字。字已经变得硬而干瘪,风抽干了它的水分,像极了此刻暗淡了的梦想。我正暗自神伤呢,刘仲平走了过来,说:“喂,才女,干吗呢,又在悲春伤秋了吧?”刘仲平像是关切,又像是在调侃。我没搭理他。
树上的梧桐叶,开始一片两片地落。我往前走了好一阵,一回头,发现刘仲平还站在那棵小树边,正云淡风轻地朝我笑。
嘿,这死胖子。
晚秋时候,我感冒了好长一段日子。家里阔阔的院子里,一院的雀子,树上的,地下的,飞起来,落下去,到处都是。每天,我都数着这些雀子打发在家养病的无聊时光。好容易挨到病好,刚回到班里,刘仲平就冲上来说:“你可把大家给想坏了!”说完,手忙脚乱地从桌膛里掏出一个本子,恭恭敬敬地递给我,本上整整齐齐的,是各科的笔记。
“我怕漏了重点,老师讲的,几乎都给你记下了。”刘仲平脸红红的,透着乍见到我的激动,以及一个大男生的明媚与张扬。
“行啊,刘胖子。”我拍拍刘仲平。那一刻,我很想说几句感谢的话,但千言万语,都淹没在我如花绽放的心底了。
那年冬天,北方下了罕见的一场大雪。同学们奢侈地打了一场痛快淋漓的雪仗,释放的青春,像一团团火燃烧着。我朝刘仲平扔了不少雪球,刘仲平也向我扔了好多。我们都有些疯,回到班里,湿漉漉的,也不知道是汗水,还是雪水,总之,个个像落汤鸡。
“杨姝,你看你的手,冻得通红。”刘仲平说完,往自己的塑料杯里倒了满满一杯开水,然后拧上盖,往我面前一推,“赶紧捂一捂,暖和暖和你的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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